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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伴相欠之二

每一个相见的日子,都是那么特别。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,去见你。急切地想要把隔断的时光全部摩平。虽然,被高温熔化的小龙偃旗息鼓,依然微笑着说,已经进步了,至少青泉和乳泉已经交汇了呢。无论能进行到哪一步,都是接纳的。这是最好的你呀!此刻最好的你,尽力给了我,有什么可抱怨的呢?有什么不知足的呢。明天,我们到大自然里去吧,自然中的一切会唤回生命应有的本源和生机。

513,武夷山,真是巧合无处不在。在这座山的本名日,拜访它,多了几分神秘,也多了几分亲近。山就是人啊,掀开它的面纱就不神秘了。

最先爬的是一线天,同样的游人如蚁,刚在山脚下,就看见一条躁动不安、色彩斑斓的长蛇,耐心地等着。及跟着长蛇进了洞,才发现洞外的蛇只是蛇尾而已。洞里上千上万的人,你的脸贴着他的背地挤着。幸好这洞十分宽阔,右侧还张着一个大口子,投进葱茏的绿色,让人以为那洞外是桃花源呢。洞内黑暗潮湿,从那大洞口,投进了亮光,许多人,就坐在亮亮的洞口看着。沿着石砌的台阶往前,地上有点湿滑,洞的深处显然有泉水渗漏出来。一线天就是,两边石壁壁立,中间夹着的一条又黑又滑又臭的石缝。

在大洞里等了许久,你拎着装水和食物的包,先是走在我前面,后来看石阶陡了,就让我先走,你靠后保护。我们一边走,一边小声地聊着,这是伏羲洞呢。你笑笑,伏羲,伏羲来过这里吗?前面有人举着登山旗,可能队伍拉得太长,“哦——”“噢——”地一呼一应着,你也“哦——”地添乱,然后和你一样闲得的男孩们,也呼应起来。一时本来嗡嗡嘈杂的场面,变成了臭小子们比拼肺活量的竞技场。看着你“聊发少年狂”的模样,笑得不能自已。半嗔怪半撒娇地说:“吵死了!”呵呵,你得意地笑着,童心未泯的家伙。向上攀爬的过程,并不惊险,人完全在石壁中,只是要和前面的人保持距离。一不小心,就可能后脚踩前脚、前胸贴后背,来个亲密接触。这还算好,极有可能的是与岩壁也来个脸贴脸,那湿滑、奇臭,会让你印象深刻。

据说这石缝里,住着无数的蝙蝠,蝙蝠们在崖壁上安家,顺便也留下无数的粪便。对于蝙蝠来说,这里是它们安静的家园,可惜随着人类的闯入,它们的家园不再安静,许多蝙蝠被惊扰了,大概迁居到别的地方去了。蝙蝠在人头顶上落下粪便,反而是稀有的事了。导游说,如果你头上掉了蝙蝠粪,你今年一年到头都有福气、有好运了。放眼望向崖壁顶端,只有很少的几只蝙蝠,它们轻盈的扇动银亮的翅膀,一闪一闪地飞过,一会儿在岩石的左侧,一会儿在崖壁的右侧,应该是在捕食吧。崖壁上湿湿滑滑的,散发着恶臭,让人想赶紧通过。有一处十分狭小,怕你背着背包,拎着拎包,不好通过。我说,我来背或拎一个,你吃地一笑,要你背?看我的。然后你把背包摘下来,两包叠挂在胸前,像一只骆驼,把袋子挂在长长的脖子下似的。心疼地看着你负着重物,还努力地挺着脊背。走喽——,前面的一个身宽体胖的大叔,十分艰难地侧着身体挤过,我也小心地贴着石壁过了,再看你,只是横着身子,然后一个肩膀先侧移进来,整个身体轻松就过了。迎着我专注的眼神,你伸出手轻轻拍了我一下屁股,看什么?戴着帽子的你格外精神,帽檐下那双时时散发热力的眼睛,一下就捉住了人的视线。攀上一线天,再下山就简单了。

再爬天游峰。天游峰侧看是一整块石壁,像天然展开的画纸,是等着神仙路过留下墨宝吗。或许本来神仙画了山水,这山水图却从画里走下来,变成了实景吧。听导游说,前几天,天天下雨。我们来了却是好天气。忍不住跟你对视,是啊,从家里出来的时候,也是一路的雨雾,连绵不绝。到了却是天晴,真是老天庇佑啊。刚下过雨的山林溪河,都绿得暖眼,温润厚重,像一汪汪暖玉,让人的眼睛移不开。灰色的大石头在太阳的照射下,反射着银光,岩石上,无处不亮堂堂、金灿灿的。每个登山的人都似乎成了金色的、崭新的,连笑容都是有感染力的,你看一张张灿烂得像一朵朵太阳花。

570步,我要如何记录这一刻呢?绿水里养着一对寿桃,九曲十八弯就是那一条绿色的玉链。走过了570步,上了一个凸起的平台。就像是歌剧院的小舞台,它突兀地立在那儿。下面是悬崖,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,赤裸在石壁上,每一个游人只要抬头,就能看到这凸起的悬崖。刚站立上去,你却忽然上前一步,只见一道影子附身下来,唇吻住了唇,甘甜、湿润。时间出现两三秒的空白,只觉得脸已经羞红得要炸裂了。好像被放在聚光灯下,让天空的眼拍下这惊心动魄的深情一吻。

你是要山水作证,石阶和小路作证,满山的游客作证吗?这旋转的高台留下轰轰的回音:“我爱你!”是的,我爱你。在心中反反复复千遍万遍地重复着,一直到地老天荒,海枯石烂。此生不够,来世再爱。三生不够,十世相恋。彩蝶双双久徘徊,天长地久不分开。就像《梁祝》被人们千古传诵生生爱。

感觉有点像传奇里令人喷鼻血的长镜头。也许,爱到情深处,谁也不能免俗,也无心去寻找更离奇的字词和言语。像《蒹葭》所描述的道阻且长、道阻且跻、道阻且右,只管坚定不移地溯洄从之、溯游从之。爱多么美好,令人,给人。它是人自古至今不变的信仰。

扭头不敢看你,正好低头看见一块带着星星的小木牌:“偶尔要回头看看,否则永远都在追寻,而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。”我希望,多年之后,我们还会携手去寻找,此刻羞涩地心证;我希望,时光流转到此刻,那时会坦然地与你拥吻,就像世界上只剩下你和我。

赶早去泛舟九曲十八弯。清晨太阳已经明晃晃,还有比我们起得更早的人。排着队,你当了排长(是竹排的排长),而我默默地跟在你身后。不说话却自有默契,在队伍里各自找位子安稳地坐着。昨夜酒喝得有点多,不知说了些什么,今起相对时有点心慌意乱。你不开口,也就不搭话。视线却不会离开太久,看了旁人一眼,自然会回来再落在你的脸上。眼神相对时,也不笑,当了排长自傲了么?心里像有无数小兔子蹑手蹑脚地走来走去,每一个都有神奇古怪的念头。

轮到上竹排时,我在前紧跟着撑船的船工,你在后招呼着竹排的其他成员。安稳地坐上了竹椅,竹排开动了。舟行碧波上,人在画中游。九曲溪的水,比起漓江的水还要清澈碧绿。水流弯弯曲曲,构成正正的九曲十八弯。每一曲都在岩壁上刻了字,让游人知道船在行走、岸在后移。水流有时平稳至极,感觉不到水在流动;有时出现比较大的落差,水势变得湍急,一朵朵白莲似的浪花倾泻而下,竹排也跟着水流从高处落下,只不到半米的高度,所以,并不惊险。有的地方水很深,竹篙点不到底,只好撑在山石上,有的地方水底的水草和砂石清晰可见。我们扔一些馒头屑、面包粒下水,一开始不见鱼儿的动静。过了几分钟,就有游鱼追着我们的竹排,有的跳出水面争抢,有时几只青色的小嘴追着一块白色的碎屑,只看哪只鱼儿机灵,先得手。鱼儿大大小小,有青色的和溪水浑然一体,有鳃边是红色的条纹的,还有整条鱼都是红色的。你舔着唇,一副流口水的模样:“这鱼肯定好吃!”白了你一眼,你如果是鱼,愿意在这里快活嬉戏,还是愿意当盘中餐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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